问：双灵固本散
答： 剖析“中华灵芝宝现象”－专家指明抗癌陷阱《环球时报·生命周刊》２００４年７月２日讯编者按：本报第47期头版刊登《“中华灵芝宝”能治癌吗》一文后，引起了强烈的反响。编辑部接到了上百个电话，有肿瘤患者打来的，有患者家属打来的，还有从事肿瘤治疗的专家打来的。大家对“中华灵芝宝”的夸大宣传表示强烈的愤慨！同时，大家反映，在癌症治疗中有一种“中华灵芝宝现象”，像它这样四处发小广告，宣称能治癌的“神药”还有很多，有的打着传统医药的旗号，有的披着基因药物的外衣，有病例、有批文，似乎言之凿凿，颇具迷惑性。一些患者无助地说：“我们该如何选择？”本期我们请到中国工程院院士、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内科教授孙燕，中华医学会放射肿瘤学分会主任委员余子豪教授，军事医学科学院肿瘤中心主任宋三泰教授，请三位肿瘤界专家为读者剖析“中华灵芝宝现象”，指出癌症用药误区。中国工程院院士、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内科教授孙燕：“中华灵芝宝现象”干扰了正常的治疗可以很肯定地说“中华灵芝宝现象”的出现，对癌症的正常治疗不但不是辅助，而且还是干扰。凭一颗医生的良心，我必须这么说。在我国，商人重利是可以理解的，但是科学的城堡里不允许有一丝浮夸和欺骗，作为一名从事肿瘤治疗40多年的老医务工作者，我首先要做的就是对病人说实话：从目前的情况来看，药物治疗仅仅是肿瘤治疗手段中的一种，多数肿瘤不能单靠药物来治，必须进行综合治疗。综合治疗就是根据病人的机体状况，肿瘤的病理类型、侵犯范围（病期）和发展趋向，合理、有计划地应用现有的各种手段如手术、放疗与内科治疗（化疗）等，对病人加以治疗。虽然近年来，分子生物学、基因组学的发展，大大丰富了内科治疗肿瘤的内涵，每年新批准上市的新药和治疗方法很多，除了化疗药物不断更新，还出现了内分泌治疗、生物治疗、基因治疗、靶向治疗等药物。但是，肿瘤内科治疗只有半个世纪的历史，与手术和放射治疗相比还较幼稚。目前，全世界的共识是对肿瘤要进行综合治疗。明白了这一层，大家就应该清楚，连化疗药物都不能百分之百地杀死癌细胞，更何况“中华灵芝宝”（现名双灵固本散）这些所谓的辅助治疗药物了。其实，在肿瘤内科，辅助治疗药物也是有的。比如化疗后，病人会有不同程度的反应，这时给他开些提升白细胞的药或止吐药等，是完全有必要的。据我了解，“中华灵芝宝”这类药大多宣称自己能够提升机体免疫力。调动人体免疫功能，从而更有效地对抗肿瘤。应该说，这是一种很好的想法。但是，绝对不能夸大它的作用，不能单靠某种提升免疫力的药物来治疗肿瘤。“中华灵芝宝”错就错在它没有站对自己的位置，明明是个配角，却非要跳出来当主角，有一说十。当然，病人在治疗过程中存在一些严重的心理误区，也给了“中华灵芝宝”这类药一个机会。病人主要有三种心理误区：第一种，“天塌地陷”。刚被检查出来癌症，一时接受不了。于是，当听到有人说“我的药能治肿瘤”时，病人就信以为真。第二种，“不见光明只见黑暗”。这种情况大多出现在肿瘤中期患者身上。肿瘤发展到中期，客观地说治愈率只有60%—80%。可此时的患者却往往看不到希望，而只看到那20%—40%的失败。这时，一些卖药的又说“吃我的药吧，我治过像你这样的病人，都彻底好了”。听了这话，病人很容易失去理智，上当受骗。第三种，“死马当活马医”。这话说得不太好听，但许多晚期患者及其家属的确存在这样的心态。因此一旦病人知道自己希望不大时，就会出现盲目尝试的心态。只要听到说什么药能治癌，就义无反顾地尝试。“中华灵芝宝”夸大宣传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，不仅骗走了病人的钱，而且还夺走了他们生的希望。我认为“中华灵芝宝现象”的出现，与我们医务工作者也有直接关系。肿瘤领域的医生都知道，什么是科学的治疗方法，设计怎样的治疗方案对病人最有效。因此，在“中华灵芝宝”这样的浮夸药物不断与医生争夺病人的今天，医生首先有责任告诉患者，怎样做是科学的。其次，医生要再耐心些。我多年来的体会是，病人都是十分通情达理的，如果说清楚，他们会尽量配合治疗。如果医生能耐心些，再细致些，帮助病人把心理问题纠正过来，就能与患者共度难关。医生的职责是为病人提供最好的服务，这包括最新、最适当、最精确的治疗和高度的爱心与耐心。中华医学会放射肿瘤学分会主任委员余子豪教授：放疗后基本不用辅助药物从世界范围来看，肿瘤的治愈率只有50%，另外50%的存在就给“中华灵芝宝现象”的出现提供了土壤。我看到的类似于“中华灵芝宝”这样的药太多了，从我们医院门前经过，一次就能接到十几份这样的广告宣传单。每当这时我就替病人着急：这又要骗去多少病人的金钱与治病良机呀！我注意到，这些药许多都打着“放化疗后有较好的增效减毒作用，提升机体免疫力”等旗号，我想说的是，这种说法本身就是不科学的，因为病人在放疗之后，几乎不需要辅助药物配合治疗。所有细胞，包括癌细胞和正常细胞，都要生长和分裂。但是癌细胞的生长和分裂比它们周围的许多正常细胞都要来得快。放射疗法就是采用特殊设备产生的高剂量射线照射肿瘤，杀死或破坏癌细胞，抑制它们的生长、繁殖和扩散。在这个过程中，虽然一些正常细胞也会受到破坏，但是大多数都会恢复。与化疗不同的是，放疗只会影响肿瘤及其周围部位，不会影响全身。因此，大部分患者在放疗后，副作用并不十分明显，也就不必服用辅助治疗药物了。当然，在放疗过程中，病人有时也会出现副作用，比如有些病人的皮肤、消化道黏膜出现症状，有些病人白血球减少等，这时可以服用一些辅助药物缓解病人的不适症状，减轻病人在放射治疗过程中出现的不良反应。像“中华灵芝宝”这类药宣称“放化疗后有较好的增效减毒作用”，其说法本身就缺乏科学根据。这种药我们不会给病人用。军事医学科学院肿瘤中心主任、乳癌专家宋三泰教授：根除“中华灵芝宝现象”要把好四道关癌症药物主要是化疗药，以及治疗乳腺癌和前列腺癌用的内分泌药物等。据国际医学数据服务公司统计，中国大陆花在化疗药和内分泌药上的费用比其他国家少得多，而花在免疫治疗、支持治疗及对症治疗上的费用高达57％，而日本仅为32％，美国及中国台湾更少，只占25％及26％。由此可以看出，在我国的肿瘤临床治疗中，肯定存在不合理用药的问题。这里面有个人的钱，也有公家的钱。我们经常在临床中看到，很多患者在肿瘤正规治疗尚未完成，甚至尚未开始时，已经花费了大量钱财使用调节免疫功能的药物，而再也无力支付正规治疗的费用。“中华灵芝宝”在我国不是个别现象，我想应当从4个层面来克服这种不合理的情况。首先药审部门要按照统一标准严格把关。遵循国际临床试验规范，科学客观地评价抗肿瘤药物的疗效。不管是西药还是中药，都应当统计分析它们的肿瘤完全缓解率、部分缓解率、病变进展时间以及肿瘤长期稳定超过半年以上的获益率。我们应当让那些安全有效的抗癌药物尽快通过评审，及早用于临床；限制疗效似是而非的抗癌药物进入临床。第二，医保部门把好关。医保部门应当让病人都能用上有效的抗癌药物。只要是的确有效的药物，即使是进口药，即使价格较贵，也应当列入医保目录；至于报销的比例，可以根据我国财力来决定。但是对那些疗效似是而非的所谓的免疫调节药物、辅助治疗药物，即使再便宜，也不应当随意报销，浪费国家的医药资源。第三，医生关。医生要恪守医德，掌握各种药物的适应症，要始终思路清晰地正确评价各种药物的疗效。凡是有效的药物，尽量延长用药时间；无效的药物应当及早地果断停用。应当说明的是，目前检测的免疫指标并不能客观反映患者的免疫功能状态，而且免疫指标也不能客观反映单个患者病情的轻重、病期的早晚和预后的好坏。有的病人免疫指标高，但病情危重，有的病人免疫指标低，但病情稳定。因此对那些疗效说不清，功能道不明的药物，应当全面告知病人，在病人充分知情之后，决定是否应用。第四关，肿瘤患者及家属要把好关。因为恶性肿瘤是一个慢性的长期过程。如果病情发展还需要不断治疗，即使科学合理地安排治疗，资金投入也非常可观。因此我们要把有限的财力用在最有效的治疗上。因此我一向主张“不管国家的钱，还是个人的钱，都应当花在刀刃上，用在确有疗效的治疗上”。总之，作为医生，我们对这些保健品及免疫功能调节药物的态度是，不主动诱导、介绍给病人使用。另外，我们还需要郑重地要求生产企业，对其药物的功能疗效，绝对不能夸大其词，更不能进行虚假宣传。“中华灵芝宝”能治癌吗《环球时报·生命周刊》２００４年６月２９日讯“癌症病人手术后，辅助药物治疗非常关键，因此，我开药是非常慎重的，不能让病人去冒险。”北京协和医院肿瘤科的一位医生这样对记者说。“但是，如果只给病人吃这样的药，那就是不负责任。”说话的时候，她手中拿着几份药品广告宣传单，其中有好几种都是双灵固本散（原中华灵芝宝）的广告。记者看到，在这些广告的醒目位置赫然写着“可直接杀灭癌细胞，防止癌症扩散转移”。中国工程院院士、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教授孙燕日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，对一些人和广告任意夸大某些肿瘤药物的作用进行了严厉谴责，并提醒患者小心受骗上当，白花冤枉钱。质疑一：药效到底有多大记者了解到，“中华灵芝宝”原为上海绿谷有限公司1996年生产的保健食品，2002年11月，经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，成为“国药准字B”类处方药，即保健类药品，并同时改名为“双灵固本散”，由于厂家在各种宣传中均宣称其抗肿瘤效果非常好，因而肿瘤患者中知道此药的人很多。6月21日，记者来到北京肿瘤医院，在候诊大厅里采访了一些患者。北京社科院历史所副研究员邓女士，前年秋天查出患了妇科肿瘤，她对记者说：“我刚得病的时候，一个也得了癌症的老领导对我说她自己正在吃这种药，还向我推荐。可是现在，老领导的肿瘤没有被杀死，病又复发了。”另一位服用过此药的患者很疑惑地对记者说：“我也是从他们塞给我的广告上知道这个药的，他们在很多报刊上用整版的广告来讲药效多么好，连一些大医院里都有他们的大广告牌，不由人不信呀１在场的大部分患者都是通过广告知道这种药的，他们说一开始大家几乎坚定不移地相信它的药效。但后来，无论是从自己服用的效果还是与其他病友交流来看，大家越来越觉得这种药治疗癌症没有那么神，心里很是疑惑。那么医生对该药又是怎么看的呢？记者来到北京肿瘤医院妇科门诊进行采访，当听到记者询问“中华灵芝宝”的药效如何时，在场的2位医生相互看了一眼，淡淡一笑。“我从来不给病人开这种药，也绝对不向病人推荐服用，因为它没有什么用。我最憎恨他们四处发传单，骗那些不知真相的病人１其中一位大夫十分诚恳地对记者说。北京肿瘤医院妇科主任李蔚范在提到此药的效果时说：“这个药的抑瘤率根本没有那么高，有百分之二三十就不错了，安慰剂有时候还能达到20％呢！可以说，在术后治疗时只吃这种药基本上没有作用。”随后，记者从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了解到，药品使用说明书及广告宣传是必须经过审核的，不能任意夸大功效。双灵固本散的说明书上标明其药理作用是：具有抗衰老作用，能明显增强巨噬细胞的吞噬功能，增强机体免疫力等。其药理作用看不出与癌症的关系。而在记者收集到的形形色色“中华灵芝宝”的广告宣传品中，均在显著位置宣称“具有直接杀灭癌细胞、阻断癌细胞复制、防止癌细胞扩散转移”等功效；有的广告还声称其对癌细胞具有很高的抑制率，抑制肿瘤效果明显，总有效率达86.3%一位国内著名的灵芝研究专家对记者说，灵芝是通过提高具有细胞毒性的细胞来对抗癌症的。但是灵芝本身没有细胞毒性，它不能等同于能直接杀死癌细胞的化疗药，它的功效无法与临床广泛使用的药物相比。质疑二：为什么这么贵据记者了解，“中华灵芝宝”目前的市价为一盒1590元，可以服用5天，3盒一个疗程，3个疗程下来，病人要花将近1.5万元。一位带母亲从西安来看大肠癌的先生告诉记者：“这个药我让母亲吃了整整一年，一盒一千多，顶我一个多月工资，可吃了根本没见有他们宣传的那么好。这些卖药的太黑心了１北京社科院的邓女士说：“我妹妹买过几盒这个药送我，花了1万多。医生给我开的辅助治疗药才只有几十元，反倒还能起作用。‘中华灵芝宝’卖这么高的价，明摆着是摸准了癌症病人求生心切的心理挣我们的救命钱１北京肿瘤医院附近的某大药房里，一位自称是肿瘤专家的人对记者说：“‘中华灵芝宝’是目前治肿瘤最好的药，因为效果好它才比别的药都贵。”记者发现，同一柜台里的其他灵芝类产品比该药便宜一半多，对此，他解释说，那是因为那些只是保健品。记者拨通了上海绿谷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的电话，在谈到“中华灵芝宝”的定价时，他说：“我们的灵芝菌种采用的是日本引进的赤芝，是世界上最好的灵芝品种。加上我们采用的配方是有国家专利的，工艺独特，技术含量高，效果比同类产品都好，而且是国内惟一一家灵芝类药品，所以价格高是很自然的。”经过调查，国内市场上最好的灵芝子实体，每千克才卖60到80元；灵芝孢子粉最好的每千克也就300到500元。按照市场价格，记者简单计算了一下，即使以最好的孢子粉计算成本，每克孢子粉市场价也仅0.5元。“中华灵芝宝”的主要成分是灵芝精粉和灵芝孢子粉，每盒10袋，共重20克。也就是说，每克售价在80元左右。除去其所谓的技术含量，“中华灵芝宝”的利润还是高得惊人。有关专家指出，目前市场上的灵芝产品的加工技术都大同小异，几乎都是粗提取物。质疑三：处方药不凭处方买“中华灵芝宝”另一个令人迷惑不解的问题在于，在到处宣传自己已“变身”为处方药的情况下，此药却没有进入各大医院药房，只在药店有售，而且大多是在专柜销售，并未摆放在处方药的柜台中，不需要医生处方就能买到；在企业召集的“专家咨询会”上，此药更是被公开推销。在北京一家药店，一位推销此药的女士在记者再三追问不凭处方，如何确定剂量时说，可以带着病人的病历来看一下，医生会告诉你怎么吃，吃多少。她这里说的医生，就是在药房里坐堂行医的“大夫”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？记者了解到，国家药监局在《处方药与非处方药分类管理办法（试行）》中明确规定：“处方药必须凭执业医师或职业助理医师处方才可调配、购买和使用”。国家药监局相关负责人对“中华灵芝宝”这种行为是这样解释的：“我们不能针对某个药品说这个问题，但打个比方来说，国家规定父母对孩子有9年教育的义务，但是如果有人不这样做，国家也不会定他的罪。法律法规的贯彻执行是需要过程的。”质疑四：处方药如此宣传是否违规记者了解到，国家明令禁止处方药在大众媒体上做广告。“中华灵芝宝”作为处方药，利用大众媒体进行宣传、四处散发小广告、在癌症患者中举办“专家咨询会”等形式推销药物本身也是违规行为。在今年2月25日，国家药监局通报2003年违法发布药品广告情况，被查处违法发布药品广告次数累计在30次以上、23家发布违法药品广告行为恶劣的企业中，上海绿谷有限公司的双灵固本散名列第一。仅去年一年，该企业在大众媒体上擅自大量发布违法药品广告，进行虚假宣传就达158次之多。上海绿谷有限公司相关部门负责人表示：“在大众媒体上做广告的确是违规的，公司领导也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。但据我们所知，不少企业都是这样操作的，这说明有些媒体把关也不严。”国家药监局信息广告监督处负责人指出，对于“中华灵芝宝”的这些违规行为，他们已多次提出警告，如果企业仍一意孤行，早晚会受到工商局查处。科学对待保健类药品的抗癌功效那么灵芝对癌症到底有没有用，病人怎样吃才科学呢？采访中专家们一致认为，癌症病人在放化疗过程中，适当选用辅助药物对治疗是有帮助的。但辅助药物不是治疗药物，病人应该以医生开的药为主要治疗药物。北京大学医学部药理学教授林志彬认为，我们不能因为“中华灵芝宝”夸大宣传就否定了灵芝的功效。灵芝，本身对于提高人体免疫功能是有一定作用的。同时，它在对肿瘤的化疗、放疗过程中可以起到增效减毒的作用。但对癌细胞的抑制率根本不可能达到将近90%那么高。林志彬教授明确指出：“国内的灵芝产业，除对现代灵芝制剂的成分进一步明确外，还应该更加自律，规范产品的宣传广告，严格执行国家规定的生产质量标准。”